岳麓书院先贤语录一百则(八)
编者按
惟楚有材,于斯为盛。
岳麓书院千年的发展历程中,先贤们从未停止过“成就人才,传道济民”的脚步,他们对于真理的追求、对于后辈的期冀、对于中华文化的热爱浓缩在了一段段“金玉良言”中。
“岳麓书院先贤语录一百则”栏目,为大家展示岳麓书院先贤们在求知育人过程中的智慧,以期援古益今,嘉惠后学。
今天推出张栻篇第八则:
八
仁者非有意于荣,仁者固荣也①。在身则心和而气平,德性尊而暴慢远②;在家则父子亲而兄弟睦,夫妇义,长幼序。推之于国而国治,施之于天下而天下平,乌往而不荣也?若夫不仁之人,咈理而徇欲③,一身将不能以自保,而况于其他乎?
——张栻《孟子说》
译文
有仁德的人并不有意于求得荣誉,而是一定能得到荣誉。有仁德的人自身心平气和,尊崇内在德性而远离凶暴傲慢;在家父子相亲而兄弟和睦,夫妇有义,长幼有序。将仁德推广至国家,国家就能得到治理;将仁德实施于天下,天下就能得到安定,若这样去做怎么会得不到荣誉呢?至于那些没有仁德的人,违背天理而顺从私欲,自己一身都将不能自保,更何谈其他呢?
注释
①仁者句:有仁德的人并不有意于求得荣誉,而是一定能得到荣誉。仁者句,语本《孟子·公孙丑上》“仁则荣,不仁则辱”。张栻此章即是对《孟子》此章的解读。
②暴慢:凶暴傲慢。《论语·泰伯》:“曾子有疾,孟敬子问之。曾子言曰:‘鸟之将死,其鸣也哀;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君子所贵乎道者三:动容貌,斯远暴慢矣;正颜色,斯近信矣;出辞气,斯远鄙倍矣。笾豆之事,则有司存。’”
③咈(fú)理:违背天理。徇欲:顺从私欲。
现代阐释
荣誉感是一种感觉受到肯定和得到尊崇的积极的心理体验。荣誉感强的人一般都有积极的人生态度,会努力奋斗去获得荣誉。荣誉和荣誉感是个人与集体之间的相互认同。儒家是主张人要有荣誉感的,但同时认为“君子喻于义,小人喻于利”,荣誉可以为人带来名利,所以荣誉不能是主观刻意地去求得,而应该是因为自身做得好,客观上自然获得荣誉。
在儒家看来,最好的荣誉不是让人羡慕的名利,而是以自己良好的德性使自己所处的集体和谐存在与发展。这样的人就是有仁德的人。“仁者爱人”,所以有仁德的人是爱他人、爱集体,有利于他人、有利于集体的人。所以,一个有仁德的人,绝不只是做好自己,不只是修身,还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。一个有仁德的人,应该以修齐治平为目的,而不是以获得荣誉为目的。而真正做到了修齐治平,或者一心这样去做的人,必然会受到他人和集体的认同与尊崇,因为他们是大爱无私的人。相反,不仁者自私自利、不明事理、违背天理,也许一时获得名利,但最终必然招致指责,甚至不能保全自身,何谈得到荣誉呢?“仁则荣,不仁则辱”。这告诉我们,荣誉的根本,或根本的荣誉,不是个人的成就、更不是名利,而是做人、是德性,是于他人、于集体之和谐有益的人。